第23章 再也不要自怨自艾
陈时序盯着林星越的眼睛，又一次很慢很慢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不好。”
林星越懵了，陈时序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毕竟少年是第一个识破她来自异世界灵魂的人，应当更为亲近才是。
现在居然会说出不想让她留下的话，太奇怪了。
林星越皱着眉头困惑不解心道该不会陈时序误以为自己是在骗人吧？
“小时，我是认真的，我真的……”
然而她想要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时序打断。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留下来做什么呢？”
“跟我们这群被父母抛弃的废物残疾在一起生活，图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陈时序说的很轻很轻。
是啊，被一次次抛弃之后，他早已从内心深处否定了自己。
面前的人很好，会柔声细语地同他们讲话、会主动给他们做饭、也会像母亲亲人那样对他们关怀备至……
然而就是因为这么好，在陈时序冷静下来后，才不愿去拖累一个本该有更好未来的人。
在他的认知中，若是林星越选择留下来，那么等待她的就是照顾五个孩子的重任。
而且五个孩子各有残缺，于她来说完完全全就是拖累。
陈时序深吸一口气，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隐隐发着抖。
他周身带着自我厌弃的颓废气息，浓黑的长睫垂下，看不清其中情绪。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我会跟招娣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以后也会理解的。”
林星越没动，静静看着陈时序。
陈时序浑身上下就写了六个大字——
“别靠近，我不配！”
林星越又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原书剧情。
她难以想象，现在还算正常的少年，以后竟会沦落成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
“小时。”
一声轻唤。
陈时序闭了闭眼，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搭上轮椅的轮子，作势准备离开。
挪动轮子的时候，他的手无意识擦过大腿，那两条已经有些萎缩的腿。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已经说完了，我走了。”
他不敢抬眼对上林星越的目光，只想赶紧离开。
林星越看着他，叹了口气。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有力，穿过黑暗：
“小时，你是不是觉得我留下来你们会成为我的累赘？”
“……”陈时序无声默认。
挣扎几秒，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那双时常漆黑，幽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是浓浓的化不开的自卑、死寂和麻木，眼尾还闪着殷红。
“所以，你还不走吗？”
林星越直视他，目光平静且坚定，像一束光。
“其实不然。”
她摇摇头，顿了顿又问：“或许你想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陈时序停下了手上要离开的动作。
林星越松了口气，随后缓缓开口。
“我生活的那个世界，现在已经完全不适宜居住了……”
她隐去了有关穿书和系统的细节，只给陈时序讲了双亲去世、遭遇男友背叛，以及末世来临、气温骤降，环境已经不适宜居住的一些事。
陈时序听得入神，紧绷的情绪也逐渐放松下来。
最后，林星越的语速不快，字字稳重。
“第一，我决定留下，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决定，我生活的世界已经不再适合居住了，就算我现在不选择留在孤儿院，未来的我，要么冻死饿死在安全屋里，要么想办法去到其他陌生的地方。”
陈时序瞳孔微缩，末世这种荒诞的说话太过炸裂，他不敢想象零下将近百度是一种什么感受。
“第二，”林星越还在继续说着，“我希望你不要自轻自贱，觉得自己是残废就一事无成。”
这句话说的倒是真的，毕竟在原书剧情中，陈时序确实凭借一己之力锻造了一座商业大厦。
她看着陈时序眼底翻滚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微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等我处理完了一切事情，肯定要想办法做生意挣钱，到时候一定会带你和贺见明去大医院检查治疗，会尽可能让你们跟正常孩子一样，还有招娣和来平来安他们，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爱我敬我，我也会好好陪伴你们长大，不存在谁是谁的累赘，知道吗？”
留下来，治病。
这五个大字像惊雷一般在陈时序死寂的心湖中炸开，泛起阵阵汹涌的波涛。
胸口如同团了一股火，另他浑身颤栗不止。
一滴泪夺眶而出。
陈时序怔愣地瞪大眼睛望向林星越。
“真的吗？”
他此刻像极了行走在冰天雪地中的旅人，无比渴求寒冬里唯一的火种。
明知自己靠近后或许可能会被灼烧得灰飞烟名，却也无法抵抗那份光芒和暖意。
林星越前倾身子，牵起陈时序的手。
她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力道，以及明显的心跳如鼓声。
“真的。”
前路坎坷？未来茫然？
林星越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怕了。
比起这些，她再也受不了独自一人待在末世安全屋，过着掰手指等死，毫无希望的那种日子了。
既然命运使然，让她误打误撞占了这具身体。
那她也会鼓起勇气，重振旗鼓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在这里让自己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桌上的煤油灯的灯芯抖了抖，“啪”地断了一截。
火光摇曳，仿佛在见证这场关于身份与救赎的戏码。
陈时序的喉结滚了滚。
“谢谢你。”
林星越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把。
“谢什么。”
“我想跟你做个约定，可以吗？”
“什么？”陈时序反问。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像今晚这般自怨自艾；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应该好好的努力生活，知道吗？”
林星越说得很认真。
她相信有自己在，陈时序和孤儿院的其他崽崽们绝对不会再像原书剧情说的那样。
陈时序点头：“好。”
林星越弯起眉眼，眼底笑意炸开。
耳边适时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我就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林星越挑眉，不置可否。
她没有急着回应系统，而是又安慰了陈时序两句，后将人送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