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美食治愈一切
最终审了足足一日，才定下来，不追究谌姜姜的责任。
而且确实谌志扬家，没有这种大耳坠的进货记录一切都被定为了误会。
趁着的县令还在，苏玉娘也提出了与已故的谌继承和离，从此不再是谌家妇，甚至与谌姜姜和蒜蒜分家，不再认这两个儿子。
“阿娘！阿娘，你原谅我吧阿娘。”
谌蒜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追着苏玉娘，却还是被收拾出了包袱，扔在门外。
几人就这么坐在苏玉娘家的大通铺上，任凭门外的谌蒜蒜哭喊。
黄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是他当时不旁观，谌花花怎么又会死呢。
谌姜姜也没去管他，他径直的跟着谌志扬走了。
“节哀啊，苏嫂嫂。”
黄金拉住苏玉娘的手，却得不到那人的回应。
苏玉娘如释重负一般，抱住了黄金，在她怀中大哭。
谌椒椒则被气的回嘴：“黄大娘不要再叫阿娘做嫂嫂了，我们已经不再是谌家人，我与弟弟以后都不姓谌了！”
澹台攫绎就这么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这些女子团结起来甚至能超越血亲。
要说吴量的决断没有私心，很难说。
这都杀了一个人，他还能完好的回去，实属没有天理。
“叩叩叩”
听见门口有人敲门，谌葱葱从窗口望了一眼，见着是方协文，“吱呀”一声便便开了门。
他怀中抱着麻布麻衣，看来是已经请了仵作验过尸体了。
“请了清原寺的香花班，明日……就送花花最后一程吧…”
她们这种身份，家中死了人一般都只是随便找个土坡埋掉。若不是方协文心疼，躺在黄金怀里的苏玉娘可能也就这样做了。
方协文挨着黄金坐下，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院中买了鱼肉，丧席吃顿好的吧。”
第二日天没亮，黄金就起来了。
院子里，方协文昨夜送来的东西已经摆好：一条厚实的草鱼，风干了一夜，鳞片看上去稍稍有些干涩。
一方五花肉，肥瘦分明，还有一篮子今早刚摘的青菜，叶子上还挂着露水。
灶房里，黄金挽起袖子舀水淘米。今天用的粳米很好，大锅水烧开，米下进去，没多久就冒出厚实的香气。
就是今天这香气总觉得比往常沉的多，即使勾动着肚子里的馋虫，也很难让人快活起来。
苏玉娘挣扎着要起身帮忙，被黄金按了回去。
“你歇着。”
黄金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味道，黄茵也不声不响地蹲到灶前添柴。
那条鱼黄金收拾得格外仔细，刮鳞、去鳃、开肚，用清水反复冲，直到鱼身白净，不见血水。
她拿刀在鱼身上划了几道口子方便入味，撒上粗盐，淋些黄酒，放在稍稍腌制。
清蒸，吃的是鱼本身的鲜味，太过花哨的做法反而会掩盖住鱼原本的味道。
五花肉一定得红烧。
黄金把肉切成均匀的麻将块，冷水下锅焯掉血沫，再捞出来用热水洗净。
另起锅放少许油炒出糖色，等糖浆起了微微的细泡，就赶紧倒进肉块翻炒，直到每块肉都沾上枣红色。
烹黄酒、加酱油、放葱姜，加热水没过，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扑鼻的肉香就这样默默的在院子里散发开来。
谌椒椒和谌葱葱的眼睛还肿着，闷头帮忙，一声不吭的，完全不似之前的活泼样子。
清原寺的僧人来得早，几个穿灰袍的在院角设了香案，低声念经。木鱼声清脆，跟灶间的动静混在一起，倒不显得突兀。
檀香与开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从古至今的丧事，都是这个氛围。
活着清贫疾苦，死了又怎算不上喜丧呢？
澹台攫绎的伤还没好，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已经不影响走动。他站在屋檐下面，看着黄金她们忙活，眼神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清原寺的方丈无咎走过来，合十行礼：“施主身子可好些了？”
澹台攫绎回礼道，“劳方丈惦记，还撑得住。”
看似平淡如水，两人眸子中的光亮却似乎在互相确认着。
他们的确有着别样的情愫，手足兄弟之间，连每个眼神都在互相慰藉。
她们只是选的路不同罢了，本就是一个爹妈生的，无咎选择了逃离世俗，而澹台攫绎选的是征服世俗。
他看看那些僧人正给棺材中的幼女超度，微微叹了口气，“可惜了。”
无咎望向灵位，声音低沉：“早登极乐也是解脱。就是这人间烟火，到底放不下。”
澹台攫绎嘴角轻轻一动：“方丈说得是，烟火人间，恩怨情仇，都是修行。”
灶房里，辣烟呛人，好在穿来的也是南方的山区的，口味都差不多。只有着野菜的山沟沟里，总要吃些味道重的，样样她都加了些干辣椒。
黄金在炒最后一个菜。
锅烧热油，下蒜瓣爆香接着倒进豆角，刺啦一声响，豆角就变得越发翠绿。
豆角和蒜是几个孩子帮忙剥的，虽然很多地方搞得和狗啃的一样，但也不影响。
干辣椒切成碎段，被热油炝出刺鼻的气味，加盐翻炒几下就出锅，干煸豆角就算出锅了。
清蒸鱼紧随其后，揭开锅盖，热气带着鲜味扑上来，鱼眼凸出，鱼肉开花，火候正好。
黄金把鱼小心挪到盘子里，淋点古法豉油，撒上细姜丝葱丝，再浇一勺滚烫的热油，滋啦一声，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红烧肉炖得软烂，汤汁浓稠，颜色红亮。黄金把肉盛进瓦钵，肉块颤巍巍的，肥的部分透明，瘦的酥烂。
饭菜齐了，摆在院里的大圆桌上。
红烧肉，清蒸鱼，干煸豆角，再加上一大盆白米饭和两三个咸菜。没什么花哨的摆盘，简单实在的大鱼大肉在这个时代比什么都强。
换做往日，这群孩子估计早都已经扑了上来。但今天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这顿饭很丰盛，带着对死人的思念，更是对活人的一种慰藉。
苏玉娘被扶出来，看着这一桌菜，眼泪又往下掉。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炖得化在嘴里，咸里带甜，肥而不腻，这是乡下少有的美食，却吃得人心酸。